绘梨衣颈部的主动脉上早已插好了输血管,赫尔佐格把这两个输血管插入自己的颈部,在血液交换机的作用下,双方的血液开始互换,初生之龙的鲜血进入赫尔佐格的身体,反过来赫尔佐格衰老的血液流入绘梨衣的身体。这是古往今来都不曾有过的伟大手术,以血液为媒介,白王的权能进入赫尔佐格身体,他的瞳孔越来越亮,眼底仿佛流淌着熔岩,他的身上也生出了那种白色的细丝,皮肤渐渐地光滑滋润,透着婴儿般的红色。他舒爽的张开双臂任自己被细丝包裹,体会着强绝的力量在身体里流动的感觉。
再也没人说话,舞台上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,那个被困在茧中的女孩轻声抽泣,她靠倒在红井,头埋在膝盖上,念着某个人的名字,她说:“······Sakura······Sakura······Sakura!”
路明非发疯般的用手捶打着那面看不见的墙壁,整个身子都趴在了上面,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神圣的仪式进行。他如同一只被抢走了骨头的丧家之犬,暴怒而又无可奈何。
“CNM!赫尔佐格!我要你的命!!!”他目眦欲裂。
“唉,哥哥,你还不明白吗,隔在你们之间的,不是别的,是时间呐。”路鸣泽斜靠在那面墙壁上,淡淡的看着路明非。
“本来你可以赶在这可怜的女孩被当做祭品之前来到这里,去拯救她,可你在喝酒,在犹豫。现在你该明白了吧?没有权与力,你根本什么都办不到。你本该是个咆哮世间的怪物,可偏要收敛爪牙当个fw。”
路鸣泽抬起头,仰望落雨的天空,“这个春天很美好呐,原本在这个季节结束的时候你会遇到最美好的事情,可你没有抓住机会。”
路明非却根本没有听他在说什么,他一直在捶打墙面,甚至用头去撞,乃至头破血流。
沉默了一会,路鸣泽望着眼前这个发疯的哥哥,又笑了起来,“哥哥你真有趣,明明已经失去了的东西,却还会为了虚无的幻影去发疯,哈哈哈哈,怎样,哥哥,要交换么?用你1/4的生命去交换这个女孩的生命。虽然听起来不太划算,但穿越时间这种事情着实难度大哦”他伸出了自己的手。
路鸣泽的手被狠狠地握住,传来发的大力让路鸣泽都一怔,路明非嘶哑的声音传来,“交换!”
“哥哥你疯的还真是狠呐,不过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,契约生效,解锁新的言灵,Reverse clock,去吧,哥哥,哈哈哈哈哈哈。”他在一片大笑声中消散了。又只剩下了路明非一个人。
路明非看着包在白茧中的绘梨衣,雨还在不停的下,淅淅沥沥的,眼前的场景仿佛梦幻,他轻轻的吐出了那串字母。
“Reverse clock”
路明非看见了眼前那层虚无的墙,就是这堵墙,在获得权与力之前这对他而言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,而在得到了之后,打破这堵墙似乎也不是很难的事,它有一个名字,那就是“过去”,他看着绘梨衣,又一次开始疯狂捶打墙面,与之前不同的是,这一次,墙面上开始出现了裂纹。
在一次又一次的击打中,墙壁上的裂纹越来越多,最后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,那堵墙....碎了,“过去”与“现在”的界限被突破,路明非朝着那团白茧飞奔过去,脸上挂满了泪水或是雨水,咬牙切齿,面目狰狞,此时的他像一只被抢走了蜂蜜的狗熊,掺杂着怒火,狼狈与急切。踏的地上的积水啪啪作响,飞溅起来,而整个红井似乎也在颤抖,他没注意到的是,自己的瞳孔不知何时变为了耀眼的金色,体温也逐渐升高。
他终于到了白茧边上,里面有个身材修长但此时已经蜷缩成小小一团的女孩,路明非充满怒火的眼神逐渐转变,他木然的用手挣开那些白丝,他的手被严重腐蚀,血肉模糊,可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,目光一直在绘梨衣上,那个乖巧的,如猫一般的女孩终于被他硬生生挖了出来。
路明非低头看着抽泣的绘梨衣,慢慢的伸出手,小心翼翼的把绘梨衣颈部的输血管拔了出来,轻声说了一句:“我来啦。”他握住了绘梨衣纤细的手。
绘梨衣听到了这个让她一生不会忘记的声音,慢慢的抬起头来,像是猫一样小心,在风和雨中,二人四目相对,绘梨衣的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流了下来,滴在了路明非血肉模糊的手上,像是蜡油那么烫,她开口,清晰的吐出了几个音:“Sakura·······Sakura······”,这个被认为是哑巴的女孩居然说出话来,她的身体在经历了龙血和部分换血后十分虚弱,可她的眼神却那么熠熠生辉,她吃力的举起小本子,上面写着:“你来啦”——是一句早就写好的文字。路明非浑身一颤,就像是绘梨衣知道他一定会来,就像是狼吃羊一样笃定。
是啊,我来了,正义的奥特曼来杀小怪兽了,我又怎么会不来呢,路明非泪如绝堤。你是小怪兽,我也是个怪兽,如果正义的奥特曼要来杀你,我就杀了正义的奥特曼。
我答应了,做到了。
绘梨衣努力的向前靠了靠,把自己身体靠在了路明非身上,看向了路明非的眼睛,无声地笑了笑,拿起笔来写了一句话:“原来Sakura和我一样。”她也发现了路明非的黄金瞳。她的体力显然也到了极限,写完,便昏倒在了路明非的怀里。
路明非也笑了,他抚摸着绘梨衣深红色的长发,把湿漉漉的长发理顺。就这样一直看着她。时间流逝,可凝视仿佛永恒。
一旁同样化为白茧的赫尔佐格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,按道理说他应该已经可以破茧了,可是明显感觉出自己的力量还未到达顶峰,可那随着龙血而传来的力量显然已经断绝了。“难道是圣骸出了问题?”他心想,他从那种因为力量的暴增而带来的满足感中跳了出来,在茧内睁开了双眼。
“杂种!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!!!” 他的瞳孔瞬间变成了竖瞳,作为龙类,这是极度愤怒才会显现的样子,他注意到了被丢在地上的换血管,他怒吼出声,一只纯白的利爪强行从内向外撕破了那白茧,从茧中猛地腾跃而起,除了因为血统的不完整而使他的脸仍保持在人类的样子,他的整个身体堪称完美,他头角峥嵘,曼妙优雅,全身白色的鳞片都呈完美的盾型,介乎天使与魔鬼之间,就算是夏弥或芬里厄都没有他这样完美的身躯。他张开了白色的膜翼,暴怒的朝着路明非抓去。他要把这个该死的,敢阻止自己的虫子碾碎。从某种意义上说,他已经算是新的白王,白王赫尔佐格,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伟大生物,而在没有黑王的时代,他就是世界的王!世界上都够阻挡他的事物,屈指可数。
路明非察觉到了赫尔佐格的攻势,他没有抬头,甚至没有把视线从绘梨衣身上离开,低声说了一句:“路鸣泽”。
“嘿,哥哥我在。”路鸣泽陡然出现,打了一个响指,世界仿佛都停了下来,赫尔佐格也停留在即将攻击到路明非的一刹那。
“交易完成,下一个1/4你也拿去。”
“哇哦,哥哥,你这是要英勇就义么,别忘了本身穿越时间你就已经花费了1/4,现在你可只剩下最后的1/4了。”路鸣泽摆出夸张的表情。
“我知道,记得杀了赫尔佐格之后,保证绘梨衣的安全。”路明非盯着路鸣泽的眼睛,此刻他的眼睛里好像真的要蹦出狮子来,平淡如秋水而又暴戾如恶鬼。说完这句话,他抱起昏迷的绘梨衣,把她移到一棵树旁轻轻的放下。
“提醒一句,要不要在临死之前看看她准备出国带的东西呢,其中一些东西本来就是应该跟你分享的吧。”路鸣泽如狗腿一样把那个红色的小皮箱拿给路明非。
箱子里塞得满满当当。打开皮箱,路明非给她买的那些衣服整整齐齐的叠在里面,之前经常穿的巫女服倒是不在里面,除了出门穿着用的罗马鞋,还有白色的细带鞋,头绳,发卡,丝袜和缎带单独打包在一个塑料袋里。再就是她最宝贝的那些小玩具了,还有一件很占地方的东西是一本厚厚的相集,这年头相片都是数码化,居然还会有人攒相集这种东西。
路明非打开了那本厚厚的相集,才发现里面不是相片,而是明信片,都是东京的旅行明信片,上面是东京天空树、明治神宫、浅草寺、迪士尼······每一个路明非带她去过的地方都有,也不知道她怎么收集来的。
因为不愿意暴露身份,所以路明非总是不愿意与她合照,所以她就收集了这些明信片来记住他们一起去过的地方。
明信片的背后写着时间和简单的话。
“04.24,和Sakura青御东京天空树,世界上最暖和的地方在天空树的顶上。”
“04.26,和Sakura去明治神宫,有人在那里举办婚礼。”
“04.25,和Sakura去迪士尼,鬼屋很可怕,但是有Sakura在,所以不可怕。”
都是这样蠢萌蠢萌的注释,这就是一张白纸一样的女孩喜欢上了某个人之后的自我表达,每一句都试图表达出“我喜欢某个人”“我喜欢某个人”和“我喜欢某个人”。
手机也在箱子里,屏幕上是爱媛县的山,路明非的背影坐在夕阳下的神社旁,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偷拍的。路明非无声的笑了,他真没体会到过这种感觉,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在另外一个人的世界里都是那么重要,原来不止他会看着另一个人的背影悄悄地出神。
他从箱子里拿出裙子和鞋子给绘梨衣套上,又从箱子里拿出了轻松熊、小黄鸡、Hello Kitty赫尔橡皮鸭放在她身边,这样绘梨衣苏醒的时候,看到这些小玩具在她身边,也应该会安心一点吧?路明非不知道,那时候他已经为了拯救世界而英勇牺牲了。
摆放轻松熊的时候无意中把这个小玩具翻了起来,看见了底部的标签,“Sakura&绘梨衣のRilakkuma”,Sakura和绘梨衣的轻松熊。
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标签,用颤抖的手把每个小玩具翻过来看他们的底面:“Sakura&绘梨衣のHello Kitty”、“Sakura&绘梨衣のDuck”“Sakura&绘梨衣のKiiroitori”、“Sakura&绘梨衣のKeroro”······所有的玩具标签都被换过了,所有玩具都被标明是Sakura和绘梨衣共有的,整个世界都是他们共有的······这个女孩拥有的世界就这么大这么多,她第一次把这个世界跟人分享。
你以为她是公主她拥有全世界,可她以为她只拥有你和她的玩具们。
路明非鼻子酸酸的,抹了一把眼泪。“靠,真是操蛋了,这种事还会到我的头上,可惜我马上就要死了······真的想....再和你去旅行啊。”他做完了这一切,瞪着赫尔佐格。“交换吧,别忘了我说的,保证绘梨衣的安全。”
“真棒啊,这才是我的哥哥,当你下定决心去做那怪物的时候,诸王都只有跪拜,赫尔佐格算什么?哈哈哈哈!”路鸣泽张开双臂,狠狠地拥抱他,“something for nothing,100%融合······8倍增益!”
路明非静静地站在井底,头发如瀑布般生长,指间,鼻尖,下颌,身体的每个末端都生出白色的细丝,这些丝把他和整口井连为一体。
根本没有人拥抱他,路鸣泽仿佛根本就是一个幻象,路明非孤独的形成了一个茧,他的细丝把尸体也包裹起来,这些尸体睁开了赤金色的眼睛,从背后长出膜翼,血淋淋的舒展开,围绕着茧,仿佛忠诚的武士,守护着皇帝的复苏。
路明非的声音从茧中传来,“这一次,让我来和他战斗!”
“哈哈哈,当然可以!哥哥,不过在开始之前,先让我和老朋友叙叙旧!”路鸣泽虚无缥缈的声音传来。
与此同时,赫尔佐格忽然又动了起来,那时间暂停的效果似乎已经结束,他的利爪攫取住了白茧,却忽然从里面伸出了一直没有龙化完全的白爪。此时这具身体的掌控权已经在路鸣泽手上了。
“赫尔佐格博士,不要着急,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,哈哈哈”路鸣泽嘲讽的笑着。
赫尔佐格的头脑很快冷静了下来,据他所了解,龙类的茧化是需要时间的,正如他所茧化成白王一样,在没有破茧的时候,正是一条龙最脆弱的时候,他又加大了力量,甚至准备动用一些高危言灵,来彻底轰杀路鸣泽。
此时,飞机的轰鸣声忽然从他背后传来,在他还没有做出反应的时候,无数的导弹在他的身上发生剧烈的爆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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